【叶王】闻鹧鸪 (下)[END]
叶王
古代paro
特别oo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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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英杰那日的话确实将王杰希震住了,但延续了许多年的执念又岂是如此简单就能解开的。何况说白了,当事人已死,他们的意思端看你如何解读了,王杰希是一种理解法,高英杰说的又是一种理解法,根本分不出谁比谁有道理。
王杰希下午的时候就回过神儿来了——他这个小徒弟天分极高不假,却不是有急智的人,那些话若不是早在他心里,便是有人教的。而高英杰自幼跟在他身边,文才武艺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,难道还能将心事藏得他看不出来?
王杰希自问这点儿眼力劲儿他还是有的。
那又是谁教的呢?
王杰希不是没什么想法,他本来打算把小别他们叫过来问问,事到临头又打住了。
因为,
他也意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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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许斌刘小别这边儿。
高英杰凭一腔孤勇当面叫板王杰希,其实话说完就害怕了。 没错,是害怕不是后悔。 他怕师父不理自己,更怕师父对自己失望,这比杀了他都难受。
“怎么办呢?”他向各位师兄问道。
刘小别沉迷一本刚收回来的乐谱,完全没听见小师弟那堪比蚊子哼哼的嗓音;袁柏清有事儿出去,现在还没回来,当然,他回来也没什么用,充其量多了个看戏的人。
最后还是许斌看不下去了,他一向见不得高英杰这般神色恹恹的样子。 “英杰啊,师父他素来疼你,必定不会怪罪你的,不要担心了啊。”
高英杰垂着眼嗫嚅道:“可是……”
许斌在一旁劝道:“要不你去找师父道歉?你也知道能进师父心里的事没几件,我想他是不会介意你冒犯的,只要你开口,他定然会接受的……”
刘小别终于忍不住了,“英杰你干坐在这也不是个事儿啊,其实我觉得你除了态度上有点儿冒犯其他也没错儿,师父不是不讲理的人……”
正说着,门外冷不防传来一声咳嗽,三人均是吓了一跳,刘小别手里的乐谱都掉了,只见进来的却是办完事回来的袁柏清。
刘小别当场就不干了,“薄情儿你干啥呢?对我有意见是吧!”
袁柏清施施然进来,伸手抓了把干果,往凳子上一坐,挑眉看向刘小别,端的是一副挑衅的姿态,“刚刚你不是说得正在兴头上的吗?怎么我一来就停了?”
刘小别刚捡起掉地上的书,闻言,劈手就要去夺袁柏清手中的坚果,“吃着我的你还敢埋汰我!给你小别哥我还回来!”
袁柏清侧身一躲,哈哈大笑:“是你自己心虚罢!”
许斌这些年看了无数遍类似的场景,心中十分无奈。一旁的高英杰见两位师兄颇有几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,忙说道:“都是英杰不好,做错了事,已经惹得师父不快了,如今还让师兄们起争执。”
刘小别瞪了袁柏清一眼,“英杰啊,都说了不是你的错,错得的某个恬不知耻的人,你莫要自责了。”
袁柏清一反常态地没有怼回去,只是刘小别光顾着哄高英杰了,完全没注意到。倒是许斌不着痕迹地瞅了袁柏清一眼,心下隐隐有了几分计较。
一屋子四个人,三个都是各怀心事,剩下一个刘小别也在忙着劝慰小师弟,气氛也算是和谐。
刘小别自告奋勇地要陪高英杰去见师父,一向充当和事佬的许斌这次却没有动,他只是看着小别揽着英杰的肩半拖半抱地拽着人小孩儿出去了,然后伸手拉住了正欲离开的袁柏清的手臂。
“是你教英杰的吧?”
这话问得没头没尾,只是袁柏清显然也没打算否认,他特别光棍地说道︰“是我不假。”
态度之坦然、语气之无畏,直把许斌打好地腹稿全给噎了回去,半晌没接上话。若是换了刘小别在,面对这等厚颜无耻,只怕早就扑上去招呼了,也就是许斌性子温吞,听了袁柏清的话仅是皱了皱眉头,面色有几分不虞。
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放开了手,道:“只怕师父也想不到是你。”
袁柏清转过身去,背挺得笔直,语气生硬,“猜不到如何?猜得到又如何呢?”
说罢,就径直走了。
许斌虽不在一开始的微草书院的那一帮子人里头,但对那些往事知道的却远比小别英杰他们要多得多。
人人只道他温吞稳重,却不知他亦心细如发。
许斌面露释然之色,“这样也好。”
是年三月,户部侍郎袁柏清、吏部尚书许斌、兵部侍郎刘小别先后向冯帝尚书请辞,冯帝挽之,许以进官,固辞不受。
十二月,江城陷。
兴欣军暂时接管了江城的一切事务,大司马放出话来说不扰民倒也做到了,帅帐至今还扎在城外。
副将方锐进帐的时候叶修还在看地图——南朝二皇子率一干残兵败将匆匆南逃,终究是个隐患——大司马如此劳心劳力,任谁看都是要赞一声的。
方锐却不这样想。
叶修一听那“啧啧啧”的声音就知道进来的是谁了,他头也没抬,“不敬上级,依律二十军棍。”
方锐心里明白叶修在跟他说笑,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急于辩解的神色微自己叫屈,“冤枉啊!末将只是感慨大司马一心为国,公而忘私啊!这等高风亮节,实在是我辈之楷模!锐心服口服,哪里敢有丝毫不敬呢?”
叶修听在耳里,只觉得方锐满嘴都是嘲讽,尤其是那句“公而忘私”,听来实在是让人格外不愉。
但方锐今天仿佛就是单来找晦气的,一点儿不在意叶修的脸色,“城里的事务七七八八也算处理好了,听说陛下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,快一点儿说不定还能赶上回去过年,真没想到会这么快!要说啊,还是多亏了留行先生还有他那一帮子弟子没有插手,要不然啊……”
叶修面无表情地听方锐在这跟他瞎掰扯,“说完了?”
方锐讪讪道︰“说完了。”他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,今天这样完全是因为受人所托。
果不其然,叶修问道︰“谁托你的?别急,我猜猜,是沐橙吧?”
方锐苦笑,他就知道瞒不住,要不是欠苏妹子一个人情,这活儿打死他也不接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,他惜命得很,丁点儿也不想参与到两尊大神的事情中来。
叶修看方锐那样笑了,“怕什么?不就说句话,我还能怎么着你吗?”
方锐面上不显,心里嘀咕,只听叶修又道︰“你告诉沐橙别瞎操心,我心里有数。”
方锐应下了。
至于真的有数没数,那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。
再说另一边,许斌本就无意于仕途,辞官后乐得轻松,收拾收拾就回山城开了家药馆,刘小别也是一样的想法,盘了间药馆旁边的店面,将二层小楼拾掇拾掇,开了间挺别致的乐馆。没事就去找隔壁许斌唠嗑,小日子过得相当自在。只有袁柏清留下一封信说是要去北边儿
看看就走了,几个月过去还是音讯全无,刘小别几次想找都被许斌劝住了,后来所幸也不提这事了。
最让人惊讶的还是高英杰,小家伙辞别了师父师兄,说要去看看外面的天地。
读万卷书亦要行万里路,合该是这么个理儿。
高英杰也没有什么目的地,走哪算哪,路上遇见有需要的人也是尽己所能。在本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一路上倒也收获了不少赞誉。
高英杰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小半个月,算算时间也该走了,今日刚巧兴欣军要暂时驻扎在附近,他心想别万一又多生事端,这就收拾收拾准备走,本来是瞒着村里的人的,不成想还是被邻家阿婆知道了。
“英杰啊,再住几天吧?婆婆舍不得你啊!”……
高英杰好不容易把阿婆劝回去,刚出庄头就听见一个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“小孩儿,先别走!”
高英杰回头,眼前的陌生男子年岁应当在而立之年,身着玄衣,下颌上青色的胡茬还未打理,面带疲色,只一双眼睛即使是眯着也显出几分锐利,让人难以与之对视。
“你就是高英杰吧?”男子语气笃定。
“正是,不知前辈如何称呼?”高英杰拱手。
男子笑了,这笑容衬着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有种惊人的魅力,天生让人觉得信服。
“你师父没告诉过你?”
高英杰更加恭敬了,“晚辈见过叶前辈。”
“唔,这一路传的原来是你,他将你教得不错。”
“只是小事而已,不敢当前辈谬赞。”高英杰也很讶异自己初见叶修这等传说中的人物竟如此平静,想来大概是因为这人通身气质所致吧,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疏离。
高英杰等了片刻,并不见叶修说什么,正欲告辞,却听叶修低声问道:“你师父他,近来如何?”
高英杰愣了片刻,忽然驴唇不对马嘴地想起,前几日刚过立冬,满院的山茶也不知道师父一个人顾来顾不来。
“山茶?”叶修问道。
他这才惊觉自己一不留神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,觉得有点丢人,“嗯,师父特别喜爱山茶,定居之后就种了一院子,仔细得紧,从不假手他人。”
这回换叶修愣住了。
山茶?
他怎么会喜欢山茶?
他少时不是最爱翠竹,还嘲笑自己爱山茶这种俗艳之物吗?
如今自己那宅子里可是满院翠竹,这可如何是好?
要不回去修书一封,让沐橙赶紧找人伐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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